这个意见是卫生组负责人时袅仁起草的,他是留美博士,传染病学的专家,多年来一直在美国从事科研工作,这次是随钱家兄弟的船一同回国参加行动的。正当他准备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部分需要再加以润色的地方时。外面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却原来是农业组的负责人吴南海和时袅仁派去给粪坑消毒的何平吵了起来,一路争吵一路向卫生组驻地过来讨要说法,何平虽然以前是医学专业出身,但是毕业后就一直没干过专业上的工作,一开始当医药代表,后来进了一家国营大药厂,但是实际上经手的主要工作确是做设备和仪器仪表的维修,跟本行不沾边,更不要说医药行业是个需要不断学习的行业,而且有些专业和他更是八竿子打不着,比如农业方面的知识。
听外面的人这么一说,时袅仁一时想不明白,何平一张国字脸架着一副方框眼镜的造型一脸的文弱书生相,他是做了什么事情才能和吴南海闹起来何况吴南海的为人他是清楚的,虽然交道不多,但是听说为人还是颇和善的,断不会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和人争执。
等走到了帐篷门口,正好撞见二人要进来,时袅仁看何平手里提着个装石灰的编织袋,看了石灰是撒得差不多了,再看何平连上,一脸的无辜与委屈。
“是你让他去撒石灰的”看到卫生组负责的出来了,吴南海马上放下了何平,把枪口调转过来。
“是我,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现在条件有限,只能用石灰进行消毒。”
“你懂不懂科学”听到时袅仁这么一说,吴南海马上开喷,“粪便这类农家肥是氮性肥,不能与草木灰、石灰之类的碱性肥料混用。如果混用会使之发生中和,最终导致肥力失效。你让他这么大把的把石灰撒进去,叫我以后还怎么利用这些粪便给作物施肥”
虽然作为留美教授,被吴南海这个农大毕业生骂了一顿心里很不了然,但是卫生和农业是未来相当长时间内穿越政权的立国根本,两个口子关系闹僵了还是非常不好看的。时袅仁毕竟虚长几岁,又在国外待了多年,当即很有风度的向吴南海道歉道,“都是我没有考虑周到,你别往心头去,我们以后会注意的。”
“不就是屎么,未必以后还不拉了真矫情。”何平一脸的不乐意,做事的是他,挨骂的也是他,结果倒是被领导打了个圆场,变相把自己给卖了。当然,这也不能说时袅仁故意的,他在美国待了多年,人情世故难免考虑得那么周到。如果不能使用石灰这类消毒剂的话,粪便就暂时没法处理了,手上有的消毒药剂要应对大规模的营地的生活垃圾和排泄物,像石灰是最合适的,如果不能用,就只能采用三级粪池,这个当前显然不现实,各种建设都在陆续展开,这会去搞三级粪池等于玩雕花。至于采用密封法,倒是可行,只不过嘛,谁说的让谁去,他是不打算蹚这趟浑水了。
等吴南海走后,时袅仁又查看了一下石灰口袋,石灰还剩了不少,石灰和漂白-粉现在都还属于控制物品,短时间内暂时还没法自产,特别是漂白-粉,除了厕所消毒外,饮用水的消毒也需要用到,水里没法用石灰,为了把漂白-粉留下来消毒饮用水,时博士还专门从建筑部门匀了一些石灰过来,既然现在厕所消毒用不上,干脆先存着。
时袅仁正说过去看看饮用水的情况,那边就来人叫他过去商量了。不需时博士多言,前期工作已经做了不少。本地的地下水刚才已经看到了,没法用,盐卤很重,而且最关键的是,粪坑没用水泥密封,用地下水的话估计不少人会受不了。当然,这里还有一条天然河流文澜河,水流自不必说,肯定不小,要不然这河口港湾船也进不来。不过取样后连简单的目测都没过关,虽然简单看来文澜河的水还是比很多二十一世纪水厂的取水口水质还要好些,但是要能入口还得进行复杂的过滤、沉淀,目前来看实在是太折腾了。
“既然当初预案都想到了这点,又多带了两条补给船,总不至于这点水都成问题吧。”
“处理是可以,不过等于是用油换水,短时间那油料都是消耗品,用一点少一点,不到万不得已”
“万不得已个毛,等喝死人了你再去心疼你的柴油吧。”基建口的人说着就和计委的人争执了起来。
“在怎么样这里也比恒河好多了嘛”此人话一出口便觉得没对劲,又赶忙给吞了回去。“当然,本时空的恒河也没有那么不堪嘛,呵呵”
最后,在为了全体穿越众身体健康的政治正确下,执委会终于决定启动其中一条补给船的辅机给所有人提供淡水,下这个命令让马千瞩非常纠结,最后在达成妥协后他还不忘叮嘱一定只能供应饮用和盥洗,当然盥洗不包括洗澡,这条执行起来要打多少折扣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放心吧老马,等我们开了东南亚的分基地就不用担心能源了。”文德嗣在一旁安慰他。
海湾内,潮水正在渐渐退去,像伐木组这样的外派工作组都在陆续的回来,指挥部忙着用对讲机联络各处统计名字。货物卸得差不多后船又被重新整合了一下泊位,除了较大的几艘船基本没动外,其他渔船和登陆艇都沿着码头依次排开,在夕阳的照耀下光芒四射。船上接出来的排水管沿着旁边的浮桶固定一路延伸到营地中间的排水点,那里有一个从船上拆下来的锅炉,已经在营地里安装好,供应几百人的饮用盥洗虽然紧张了点,还是够用了。
以巡检司的烽燧为中心,一个无轮郭的形制基本成型,外围是呈五边形的壕沟,宽五米于,深度二到二点五米。从文澜河口引来的水已经把壕沟灌满,壕沟靠里有将近一米高的土提,上面缠绕这铁丝网和蝴蝶刀片。这些玩意加上一些一碰就响的罐子和铃铛之类,全部以木桩为固定物进行布置,形成了一个防护铁丝网,网高2米,用来缠绕固定的木桩非常结实,铁丝网下方又特别加固了一层蛇腹网,网后又以夯土的作业方式堆高了一条长垒,并设置了战壕。
围绕这一防御体系的是六座哨楼,稍微为木结构,因为没有来得及干燥,所以都选用的较成型的木材,尽可能让哨楼能坚持久一些不变形。电已经接到了营垒里,当然现在这里其实已经算一个比较成体系的要塞了,只不过材料略差点而已。由于负荷的原因,无法接太多大功率设备,除了必要的探照灯外,执委会还安排人搜集了不少白天砍树剩下的木材,做成火把放置在长垒上。魏兵和吴军两人本来是深圳一家物管公司的项目经理,因为偷卖开发商的车位事发跑路参加了穿越活动,据说是因为和某核心沾亲的缘故混过了审查,这两位为了表现得积极点,跑路前把他们管那个小区的设备全给倒腾跑了。他们用跟换设备的名义把小区里的800千瓦康明斯柴油发电机给偷了一台出来,连带地下室存放的16个应急电瓶和备用的监控摄像头都给顺了,混在建渣里运了出来。本来刚才他们提出要把这些东西装上,但是像这么个建议营区真要整个红外对射不值当,摄像头这玩意也是一打雷就要坏几个的,舍不得。至于那天发电机,当前凡是涉及到使用油料的都要层层审批,本来还是有希望的,结果功率一报上去。“800千瓦,这你妈跑30部电梯都够了,绝对不行,太烧油了。”就这么一句就直接给否了。
天已经黑下来了,喇叭里反复提醒着每个工作组居住的营地区域,个别带家室的成员可以和家里人住在一起,但是不准单独开火,但是这架不住在自己营房里偷偷开罐头的。营区都采用的标准板房,至少从营房这边看过去还是有点二十一世纪的感觉的,只不过是二十一世纪灾区的感觉。
营区里面的照明要弱很多,除了不时走过的军事组成员外,本来军事组有将近100人,按照三班轮休作息,每个班次32人,营地有两道门,每道门三个人守卫,五条长垒各安排两人巡逻,这样就占去了16人,剩下的人白天分散出去保护野外工作的小组,晚上就负责营区内的巡逻。本来有人建议军事组的成员可以减少营区内巡逻,保证休息,把经历用在白天,不过在当天晚上抓到一个跑别人房间偷午餐肉和一个偷香烟的之后,反而加强了巡视。
收工的各组成员陆续从营地大门鱼贯而入,几个工作人员在门口核对着狗牌,为此还特别在每道门上悬挂了电石灯,把门前照得雪亮。饭菜已经做好用炊事车送到了营区,为了庆祝d日以来的第一天各组辛勤劳动取得的成果,厨房特地做了部队汤犒劳大家,显而易见的,为了尽量控制食物占用的载重吨,此次穿越除了方便食品外,主要就是带了大量米、面、油,除了盐和酱油,其他调味品都很少。所以今天这菜名字虽然恶心了点,但是午餐肉加上方便面还有鸡蛋,着实让人产生食欲,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棒子不棒子的了,很多人劳动了一下午一天已经呃得不行了,中午的时候天气太热,加上身上的汗太多不太想动,反而都没吃多少,现在气温下来了,不少参加了体力劳动的一时食欲大振。
想必起来,指挥部的几个大佬今天倒是不太饿,虽然他们也经历了高度紧张的一天,好歹没在外面挥汗如雨,还给几个工程象征性的剪了个裁。匆匆的吃了一小碗米饭,喝了一碗部队汤后,文德嗣、马千瞩、王洛宾、萧子山和徐策一起走进了巡检司,这里经过了一天时间,消毒液的味道已经淡了许多,不仔细问已经不太明显了。几个人找好方位各自落座,开始商讨后续的行动了。
“根据我们之前的预案推演,很快会和乡勇冲突,但是从目前来看,博浦巡检司被我们一锅端了,就算有土著看到我们去告警,估计县里要甄别好也还要几天。我倒是建议我们多抓一些土著回来,我们需要劳动力,也需要传播我们的威名。”徐策晚上没吃饭,就喝了碗汤,现在不用每天更新小说,他轻松了很多。
“我现在担心的是能不能尽快融入当地的问题,毕竟我们是外来人士,虽然我们现在带的粮食比推演的数据多得多,但是不能坐吃山空,必须得尽快解决粮食来源问题,等把营盘扎稳后打一仗倒是可行,不过选的对象必须要慎重,一定是要在当地影响极其恶劣的土豪劣绅,现在我们人少,必须树立替天行道的形象,这是政治正确。”萧子山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按照原来的推演大船进港几乎肯定会引来烽火台报警,那么接着就是县里率领各寨乡勇来讨伐,这在明末是标准的击退海盗的模式,然后顺理成章的来个后发制人,逐步在当地建立自己的基本盘。不过现在用较为稳妥的方式先把巡检司给解决了,留给穿越者的时间也更充裕了,但是大家反而有点混乱了。
“我觉得我们的基础还很脆弱,百仞滩的基地还是得建的,放着这么多工程机械不用干什么,明天让军事组出个侦搜队,把范围再往外面推进一点,特别是临高县城,老熊好像也没去过吧。”说老熊,熊卜佑正好就从门外进来了。
“是没去过,容易露馅,而且走路过去还是不近,那路不好走。”熊卜佑在这边呆了快半个月,虽然有应急口粮,但是能这么敞开吃午餐肉还是最近十多天头一次,所以就忍不住多吃了几万,虽然这玩意以前在网上看着挺恶心,但是现在吃起来却是真想,让熊卜佑感慨不已。
“说老熊老熊就到,老熊你估计县城好打么”文德嗣问到。
还没等熊卜佑接过话茬,文总就被马千瞩打断,“不是说过别搞军事冒进么,我们的火力打广州城估计都不太难,但问题是打下来怎么办”马千瞩说得在理,当然文总也只是缓和下气氛,开个玩笑。大明积威三百年,不是你说打个县城就能马上扭转的,那样的话在老百姓中还是无法建立起稳固的政权,这一点大多数人都明白。
“我赞成可以先抓些土著,另外那个冯白劳我看是审不出什么了,他的手下我们留下来干活,把他放回去算了,明天你好言安抚一下,再给点吃的小玩意,礼送出寨,怎么样”徐策向萧子山提出建议。
“这个我觉得可行,不过眼下我那还有另外一桩麻烦事要解决。”王洛宾说到。“那个叫顾远的小伙子,之前在船上我用对讲机通报过的。”
“怎么还没解决么那三个警察什么来头”
“浙江公安厅的,专门为这事过来的,躲在货舱里的,我们大意了,结果一起穿过来了。”
“那他们怎么说”
“领头那个态度死硬,也不信现在是在1628年的明朝琼州府临高县。”
“等会儿那他们相信我们现在是在中国么”
“这点他倒是确定,那个叫高栋的挺聪明的,他说航行那么短不可能到到外国。”
“那他怎么解释我们这几百号人在中国的领土上扎营,还有那些ak。”
“他对此事保持沉默,但还是坚决要求带走顾远和那谁哦对,叫叶援朝的,以前也是个刑警。”
这时北纬从外面进来,他见到人都在屋里,也不多话,直接开门见山,说是抓到了偷渡者。
经过一天一夜的航行,薛子良他们三个都有些疲劳,今天一天的感觉让他觉得船好像停了,上午的时候舱门曾经打开了一会,听动静进来了一些人,薛子良他们在军火轮货舱的最下层,这里存放的是狙击步枪和一些重武器,有些并不是穿越集团的货,军事组主要负责巡逻警戒,自然没进到里面去,而且已经到了地方,营区又有巡逻,出来的时候也没仔细锁门。薛子良和萨琳娜都随身带着干粮,还有下来时顺手拿得几瓶矿泉水,饿倒是不觉得。不过既然已经有人开始搬枪,证明应该到地方了,他觉得很奇怪,这地方应该还在中国境内,以这么短的时间来看,甚至可能还在广东,他甚至没有怀疑船是往北去的。乘着夜色他莫出了舱门,港口这边是围在营区里的,所以他没有经过大门的盘查就轻松的混进了居住区,结果由于抓小偷的缘故加强的军事巡逻小组和他碰个正着,本来军事组的人没发现异常,毕竟800多人,谁也不能保证全认识,结果一个队员半开玩笑的一吼把薛子良吓了一跳。然后事件就悲剧性的演变成了追捕,最后,在考港口西侧的一处壕沟里,薛子良终于被两名队员给按住,很快,萨琳娜和兰度也就被从货舱里给提溜了出来。
“妈的,这杂碎劲还真大。”一名军事组的成员抱怨到,他当然应该庆幸现代的良好营养造就了他的强健体格,因为第二天同样的招数就要了几个土著的命。
营区里出了穿越者以外的现代人,这个消息暂时被严格控制在有限的层面知道,在没有搞清楚这伙人的目的前,执委会暂时不会轻易下结论或给出处理意见。
“我是美国公民,你们放开我。”这是萨琳娜关于营地建设第一天的不和谐插曲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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